赏之不窃

均立‖绝色

何立第一次见到孙均是在一个阳光略略刺眼的早晨。他站在城楼上的阴影里,从侧边看向楼下的少年将军。晨光给这位新晋的副统领上了色,他那一身的铠甲耀眼得有些刺目了,何立甩了甩袖子往阴影里又退一步。


领了旨,宰相要亲自面见这位副统领。何立揣好扇子,信步下楼,青色的袖子翻飞起来衬得他像台上咿咿呀呀的戏子,只是眉目间少了几分勾人的情。


绕过拐角,阳光倾斜而下,何立刷的一声打开折扇。周围的侍从见他走来,纷纷鞠躬行礼。孙均也不例外,他动作极快地一抱拳,脆快的一句何大人掷地有声。


何立微微颔首示意,孙均直起身来,用平缓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轻轻描摹了一遍何立的身形。宽袖窄腰,皮制的束腰将他的腰浓墨重彩地勾勒出线条,没来由的,孙均喉结上下滚了两滚。


——


接下来的两周,何立以每天至少两次以上的频率听见自己的称谓从孙均嘴里冒出来。恭敬的,仰慕的,也是平静的。他得随时做好立定不动的准备,转身就会看见一身铠甲向他走来的孙均。


他眯起眼露出一个勾人的笑,折扇抵在唇边轻戳,孙副统领四个字流畅地滑落。两人之间的称谓永远那么刻意又生疏,甚至连名带姓也无法做到。对何立而言,被称呼全名是大不敬;对孙均而言,何立更想看他被叫副统领时眼里那种不甘的神色。


偶然的,一个下雨天,何立站在自己房门口,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房檐上滑落下来的雨珠子,像穿了线。深秋季节里的雨格外冰冷,何立微微向前一步,雨水便啪嗒啪嗒地砸在他的脸颊,像是上天对他的所作所为不满的惩罚。


他没动,雨水顺着额头溜进眼角,他下意识闭眼,呼吸紧了几分。身上的青衫变得湿漉漉,颇像他曾见过的路边被淋湿的流浪狗。


孙均出现的不合时宜,却也恰到好处。把伞撑在二人头上,孙均看着面前有着几分颓态的何立一时不敢言语,生怕冲撞了这位宰相府的总管先生,到最后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。


周围极静,孙均提前跟巡逻的士兵打了招呼不许过来这边,身侧便只有雨无休无止地砸在石板路和屋檐上的声音。眼前近在咫尺的人儿闭着眼,眼皮微微颤动,带着脸颊上的水珠都生动几分。


两人在雨里静默,直到何立突然后退半步,猛地掏出折扇展开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,一双没什么波动的眼睛比平日清澈,算得上是直直的盯着孙均。


「孙副统领倒是有闲心,陪本官站了这么一会子。」


何立的嘴隐在扇子之后,可言语中冰冷的笑意让孙均觉得那道唇线应当是微微上扬的。他鬼使神差地向前,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一个近乎耳鬓厮磨的位置,手指僭越地抚上何立的腰畔。


预料之外的,何立并没有恼羞成怒地用折扇打掉他胡作非为的手,只是眼睛微微眯起,笑意更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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